她旁四个作同样打扮的年轻女也纷纷掩而笑，“我辈妹们真想见识是何等英雄人，不知容貌是否也与功夫那般俊俏无二？”

        想到此，鲍大亭捻着山羊胡，难得面难，啧遗憾：“女侠们说的确有此事。这人在三个多月前的暴雨夜里，于雁山遭金沙帮联合四五十人伏击，却殺了荆阳双蛇的张地乙，斩断玉山剑派何行的两条，重伤了金沙帮帮主江万泰，功夫着实是俊的很——只是老也甚为奇怪，此人在江南一带没已近三年，却从来行踪诡秘，飘忽不定，手杀招也看不何门何派。这回遭埋伏还是被雇主联合金沙帮局，卖了行踪……至于容貌如何，委实难以知晓，只因他每回现皆是易容且容貌不尽相同——”

        这便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猛虎兴于左而面不改，一派镇定从容。

        殷瀛洲此时坐在楼上客房里，独自一人用着饭菜，楼喧闹嘈雜的人語说笑声隐隐约约，不时传耳际。

        一提到此事，鲍大亭也啧啧称奇，以他的八卦之能居然仅仅是听说过这样一桩奇事，用尽手段也只挖掘那个殺手名号“黑玉”，是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再多却是再也探听不别的什么有用消息了。

        然而此门中人对男要求甚，既要武功上乘又要容貌俊秀魁伟，这便让不少或是貌比钟馗的丑汉或是小似蚕的男乘兴而来连门槛都没踏过去就悻悻而归，再哀叹几声爹娘没给一好好阳，上赶着登门求采都是讨嫌。

        这一世不知是否还能活着再见她一面。

        殷瀛洲吃完喝完又洗去一尘土，穿好衣裳随手一湿透的长发，叫来小二收拾完后栓紧门窗并仔细检查了一遍各销，然后披散发往床上一倒，摸了脖上的那块玉佩，举在前反复轻轻摩挲，像是渐渐陷回忆，乌黑瞳中满是茫然无焦距的光，无声喃喃：“妹妹……我有两百多万的银了——”

        他见那几名丽女皆是佩一尺见长的玲珑短剑，剑柄上刻有小小的金红合花标志，心顿时了然——这群女原是合门的女弟。此门派全为年轻貌的女，素日里以阴阳双修为功基础心法，却又与往常熟知的邪外采阳补阴不同，双修时男阳元与女阴互为调和，双方皆可功力相增，倒是让不少求不满的单江湖汉垂涎三尺，自荐上门。

        她如今也该有十二三岁了罢？正是议亲的好年纪了。再过个三两年，便要作新妇嫁，心属于别的男人。

        他花了大把银，托客栈小二请了郎中煎药送药，慢慢休养了两个多月，才能勉翻上，后背最深的两刀伤虽然表面愈合不再血，其筋肉尚且时时作痛，不过也算不得什么还可忍受。于是离开榕城，继续漫无目的南，飘到了青云山附近。

        即使是听到楼那群人在切谈论着他的逸事，殷瀛洲也面如常，像是在听不相之人一般，一饭一菜再喝一酒，吃得是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细嚼慢咽慢咽细嚼，吃了听风赏月的闲适悠然，吃了观花雪的风雅自得，愣是将这么个简陋破败的客栈小房间吃了富丽堂皇华奢靡的豪宅大院气势。

        ——看来她们对这个杀手是大动双修之心。

        围观众人一时大失所望，嘘声不断，鲍大亭忙不迭替自己找面救场，急慌慌：“老还有别的门派秘闻，包比那么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冒来的，无门无派的杀手劲爆多了！——”

        可是，见着了却他何事？那锦绣裙裾之深藏的岂可容他妄动愚念暗中窥伺？届时他又要以怎样的份拜访于她？只怕还未通禀，拜帖便被扔了门外。

        殷瀛洲一动不动盯着灰扑扑的床帐，良久，唇边肌肉勉牵起，自嘲似地摇轻嗤一声。

        又是一年风雪紧。

        雁山一场惊天血战，伤得虽重，万幸多为肉外伤，未损五脏六腑。突重围后他草草包扎了腰间背后的五大伤，用尽了全意志力咬牙死命持，避开主路官，策连夜奔逃，从雁山抄小路几乎是连着昼夜不歇，一路向南闽地榕城。寻了深巷里不起的老旧小客栈，步伐沉重脚步歪斜扶着墙爬上二楼客房，踉跄着一扎屋才摔倒在床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