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听少年一番说词，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大笑，笑时又牵动伤，惊天动地咳了好一阵，又吐了几血才渐渐平复来，哑声说：“小兄弟是个聪明人……你且过来看一看某的双、咳……便大可放心，某是杀不了你的——”

        说到此，他眸中忽然光四，绝非像将死之人似地牢牢盯住面前少年，深深了一气，缓缓说：“你所穷困乍见财帛却思虑周全不为所惑，惊不变谋定后动是为心智忍天资聪慧……”

开双，蓬垢面一脸血污中眸光冷彻寒芒湛湛，犹如重伤猛虎濒死之际却不改睥睨百兽的气势。

        见这个衣衫脏乱的少年充耳不闻，自顾自继续走，那人咳嗽一声，扬手勉抛一，接着说：“……这是、咳咳……一千两银票，你且收……”

        殷瀛洲也轻笑了声，“喂，我说你这人好生奇怪，这就自说自话替我安排上了？真是有够好笑的。”

        殷瀛洲翻了个白，停脚步回，三步之外就是那个用油纸包着的两寸见方的小包裹，于是不无嘲讽开：“如尊驾所见，我只是个小叫花，能帮得了你甚麽？”

        殷瀛洲并没彻底相信他的话，将信将疑走近蹲一观——原来他的双脚和一半小不翼而飞，断整齐平，像是自小以被利瞬间齐齐斩断，难怪是以诡异扭曲的姿态爬庙门。

        少年站起，意兴缺缺伸了个懒腰，“小爷我逍遥自在，日过得好不快活，你这快死的残废三言两语就想诓我学什么鬼刀法？梦去吧！”

        这册赫然是一本刀谱。

        “至于你所担心的仇家……”他冷嗤一声，虚弱之极却不失狂傲霸气，“已悉数了死人。”

        “再说，尊驾今日形容只怕深有隐，我若是帮了你，待你伤愈杀我灭又或被尊驾仇家报复，区区一千两就赔上我这条命，那我真是冤大发了！——”

        即使殷瀛洲识字不多，也隐约猜——

        殷瀛洲被他的凌厉神所震，收回手，转念一想这人了这么多血，再没吃没喝放着不，多半也没几天好活，他去冒着雨费这功夫甚，等熬到油尽灯枯两一蹬咽了气，他再拖去也不晚。

        这人在昏朦烛光里抬无声一笑，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断断续续咳：“……小兄弟这可信了某之所言？某肺腑重伤双俱残，沦落至此已是废人……只可恨毕生所学，咳、无人为继——”

        殷瀛洲错愕看着他旁如无人说了一堆话又状若疯癫仰天大笑连说三个好字，然后从怀中掏一册薄薄的书册，用沾了血的手指翻开示意他凑近些，说：“小兄弟，你看……”

        “小兄弟……”将将迈一步，便听背后那人声叫他，嗓音沙哑气若游丝，又重重咳嗽几声，着气说：“且留步……咳、某有一事相求……”

        殷瀛洲吃了一惊，蜡烛也好悬没拿稳，脱而：“你的脚！……”

        “好，好，好！——天不亡我，此地与你结识也是缘分！”

        想明白了，他打了个呵欠，拿过蜡烛转就走，还是睡觉最要紧。